光雄讲坛：是谁护佑我终见彩虹

是谁护佑我终见彩虹

曹光雄


      《红楼梦》第六回：刘姥姥告诫女婿狗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靠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

       每当清明、中元节祭祖，后人焚香、烧纸，也会祈求祖上或父母：在天之灵多多保佑，保佑家人平安、健康……。

       不难理解，这保佑一词，多指神力的护卫帮助。其实，人生在世，求学、谋事、从军、前程的许多关键骨节、并非菩萨、亦非在天之灵先人神力的护卫帮助。而是靠毛主席教导的：“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是靠老师、朋友、首长与战友的鼎力相助，帮你解惑、锤炼、引导你如何度过坎坷，甚至患难与共、生死相交，助你健康成长，让风雨过后，终见彩虹。对此, 我有亲历与见闻。

       （一）爱中有恩。1960年, 正值国家困难时期, 我在长沙左家垅就读湖南艺术学院美术系预科。当时，我们班同学多是十六、七岁, 都是长身体吃长饭的时候。可是，粮食计划定量每月只有27市斤, 肉禽蛋类、副食供应紧缺, 肚内无油水, 女同学食量小稍好些外, 男生则个个喊饥饿难耐。校食堂实行就餐卡, 即每人持卡打饭, 由食堂工作员在卡上每日每餐格上打钩。个别体高食量大的同学, 就忍不住用退色灵将已打的钩痕迹退去, 又重领第二缽饭菜吃。一两次没被发现, 多了就“露馅”了。对此, 院领导指示，让系主任和老师交待：此仅个别指出下不为例, 不批评, 不歧视, 为其保密, 以免伤害学生人格。这事, 是多年后, 我从当年学生会干部、本班老班长告诉才知。而当年不得已“多吃”的同学, 当然, 后来也知院领导、系老师用自己的修养、学识, 化为爱雨浇灌着学生，用心血栽培着学子；学生也用自己的心，去体悟老师授以光明人生的教诲，在成长的过程中，对老师的宽容大德的呵护，心怀感恩, 怀至诚的敬爱, 以致预升本毕业后成了名家, 也常去拜望昔日的院长、恩师。

       （二）爱兵如子。1961年我从学校入伍当兵，连队第一次步枪卧姿实弹射击，排长担心我这学生兵胆小心荒，他亲自当我的保安员，卧在我旁边，鼓励我沉着别胆小，教我正确装表尺丶推子弹，眼与表尺及淮星三点成一线，屏住呼吸扣动扳机击发。有排长护卫我，顿时我安全感和勇气倍增，六发子弹就中了58环。我是65高炮六炮手，第一次到湛江遂溪靶场实弹射击时，惧怕炮声巨响震聋耳朵，班长教我张开嘴，可防声波冲损耳膜……所有这些，是菩萨和先人无法用神力保佑的，全凭排长和老班长的经验传授、呵护的。

       1979年2月，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时，我作为广西前指特派记者，上被我夺回的凭祥市夏石乡法卡山守备二连阵地釆访，见对面越方昆绢村左侧415高地，敌哨所前几百米有几堆白花花的物状不解，李副连长介绍：那是被我击毙留下的越寇尸骨，他们不敢来收敛。尸体腐烂时随南风飘来的恶臭，那些日子令同志们特别地恶心，吃饭看到猪肉就要呕吐，只挑点青菜送饭。后来虽然发射了空气凝固弹，可将恶臭在敌尸体处集结不散发，但发射一次也只能维持几小时，由于心理作用，同志们见肉就恶心。但长时间这样营养蛋白质热卡供不上，就会影响身体和战斗力。不得已，连里将吃肉作为纪律强制执行，指战员们服从命今，吃了吐，吐了又吃，像孩子捏住鼻子吃苦药般，终于将肉吞下去，保持了体力、战斗力。由此可见，连首长的一片匠心！

       （三）响鼓重锤，敲可造之才。1967年8月，我高炮70师赴越南援越抗美轮战，9月份我师640团五连、641团高机二连遭遇一场恶仗，641团测远机手、广东普宁籍战士林欢庆被美机扔下的子母弹（又称菠萝弹）炸中肝部大出血，仍重伤不下火线，当场击落美F—101鬼怪式飞机一架。战斗胜利结束，他才被紧急送到随师出征的762野战医院二所抢救，输血都输了4千cc。我受命撰写林欢庆的典型材料，近一个多月来，我到连队通过对班丶排指战员座谈釆访，对英雄的事迹、英雄的胸怀，以至英雄成长的足迹，自以为釆写是下足了功夫。不料，将稿呈送在该连蹲点的师政治部首长审稿，首长竟当着连长、指导员的面，指出我采访不够深入，未写出英雄的闪光思想，这使我多少有些尴尬。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不得已又跑到医院，找手术后正康复的林欢庆寻问。反复问来问去，后我问他名字为何取了“欢庆”？他打开了话匣子说：“我乳名本叫‘苦仔’，因为解放前潮汕地区人多地少家里穷，娘生下我还吃苦野菜充饥，没有奶水喂我，娘便叫我‘苦仔’。解放后穷人翻了身，日子好过了，为欢庆解放，我娘就改‘苦仔’，喊我‘欢庆’了。”这个回答使我茅塞顿开，我立即引导他说：“那你参加援越抗美战斗，是为了啥？”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说：“美帝侵略越南，越南人民受苦受难。我来援越抗美，就是让天下的‘苦仔’，都‘欢庆’！”这个回答使我兴奋极了，就这样，材料加上这一段，又通篇润色呼应了这个思想。就不但在1968年元月广州军区学习毛主席著作先代会上讲用，获得了经久不息的掌声，而且在北京出席军委炮兵表彰大会时，其讲用又炮响京城，首都几家大报都发了通稿，标题便是《让天下的‘苦仔’都‘欢庆’》 。

       要不是首长将我军、逼我，我撰写的林欢庆典型材料，就得不到升华。由此，我领会到了何谓组织培养的深刻含义，这是祖辈、父母也保佑不到的。

       （四）遵循伟人做“五种人”的底线。毛泽东主席在《纪念白求恩》文中告诫我们：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这是每个共产党员的党性所须、做人的座右铭。

       我联想起：1960年过苦日子，我从学院下放宜章莽山，准假让我回家过春节，时在市水泥厂当化验组长的朋友张志学大哥，元旦前得知我春节前会回的信息，竟然将全组6人按计划分得的面粉，集中留等我包饺子享用；还有已当小学教师的何翊维学姊，当心我在莽山林场半耕半读，饭不饱肚，时不时给我寄来粮票和零花钱，以便我在场部圩上吃碗面，或买蕨根粑充饥。这种雪中送炭的大爱、善良的人性，深扎我内心：他们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1983年我调回家乡郴州军分区，任政治部副主任两年多，赶上军队经商，与民争利。我警觉这不符合我军建军宗旨，便抵制政治部干部每人创收的指令；后来我转业到地方机关，也同样抵制机关经商。更有，一次，我接待一省领导亲率工作组来郴调研，当中对随行机关工作人员瞒着省领导索拿卡要、甚至公开调戏女同志等不正作风。为着维护省领导机关的威信，事后，我写信向这位省领导反映，希望教育身边的干部严于律已。不想我落得了一个“打狗欺主”、“老虎的尾巴也敢摸”的不屑印象。即至他亲口向市主要领导交待：点名指我“此人不可重用”。

     有说上苍给你关了一扇门，定会给你另开一个窗口，让清新空气进来，使你心旷神怡。我庆幸在基层，不引起时下党风不正当权者们的注意，我无须奉承、讨好、“紧跟”他们，行得正、坐得端。与他们在是非大事上毫无瓜葛。果然，我看到军内外我认识些异常飞黄腾达的人，以及我市腐败重灾区的人和事，眼见得得势者们起高楼、宴宾朋；眼见得他们楼塌了，树倒猢狲散，我却安然无恙，退休颐养天年。

这确实，我是得益于伟人告诫要做“五种人”的党性护佑，祸兮福所倚，风雨过后见到了彩虹！  (写于2024年9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