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那段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 曹光雄
最难忘半个世纪前, 我们湖南艺术学院师生,响应当时“为国分忧,减少城市负担”党的号召 ,从省城长沙岳麓山麓左家垅校园, 下放到宜章县莽山林场半天劳动, 半天教学那段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 听党的话, 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体验 我是1959年秋考入湖南艺术学院美术系的。 可以说, 刚入学时, 多数同学受“高知”优越感思想影响, 清高自负的意识严重。学院教学大纲针对此, 各系(科) 除专业课外, 都开设有《艺术概论》课, 突出讲授毛主席著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树立大家文学艺术为工农兵服务的思想。加上当时新中国初期 经济底子薄, 又逄“三年自然灾害”, 粮食、副食均供应不足, 城市负担过重。学院根据省委指示和部署,1960年11月, 我院师生除病弱者及附属戏校外, 一律奔赴宜章县莽山林场体验生活,搞“小秋收”, 实行边劳动边教学。 我们从长沙车站登上南下的列车后, 那时列车速度慢, 到坪石站得坐10来个小时。中途统一在车上吃一顿饭, 男同学一份盒饭吃不饱。见此情景,同学们自觉发扬“共度难关”的友爱精神, 年小的和女生饭量小, 他们便让出部分饭给身高力壮的大男同学填饱肚子,这在学院內食堂里是罕见的。从此, 整个下放中, 同学们懂得了互相关心、互相帮助。 坪石站下车后, 我们转乘宜章县派来接送赴莽山的汽车(货车)。只见车厢前端装有一个正加热的铁锅炉, 汽车时不时地发出像人喘息般地、断断续续地的吼叫声,尤其遇上爬坡更甚,速度确比马车快不了多少。同学们不解, 司机和系指导员黄先富老师告诉我们,这是因为“苏联老大哥”背信弃义,撕毀援助我囯的经济合同, 撤走专家、 卡断供应我国的石油, 而暂时我国内还生产不出石油, 故用木炭代替汽油作燃料, 因而动力不足所致。我们听了顿时气愤不已, 这才领会了毛主席关于“艰苦奋斗、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教导的深刻含义, 遂下决心, 坚决听党的话, 立足本专业, 好好学习, 为建设国家添砖加瓦。 洗刷娇气, 做能文能劳新时代的学子 到达林场, 院部领导并舞蹈科驻场部附近永安村,这里有现存的青砖瓦屋。其余各系师生分别在泽子坪工区的相思坑、四条埂、金竹坑, 头件亊:没有房子,便在林场职工的带领并指导下, 自己动手砍竹子、割冬茅草、採藤条,建住棚、搭简易通铺床。我们美术系与音乐系同在金竹坑安营扎寨, 中间只隔一条小溪。 师生们大都是城里人, 哪里见过这般原始大森林!而且时值冬季,莽山是高寒山区,山顶已开始积雪。这时无论师生,也无论男女, 容不得任何半点娇气和懒怠, 个个顶着寒风学着干, 砍的砍、削的削、编的编,手磨起了泡, 也顾不得痛了。终于人多力量大, 在天黑前建起了男女生分别的住棚、搭好了通铺床。 到莽山的第二件亊, 即割茅路、开荒。工区给我们配备了锄头、铁耙、镰刀,工区职工便教我们使用。这使我们旣感受到劳作的艰辛, 也尝到了开出一片荒土后的喜悦。同学们当即互画了现场速写,各式劳作姿式都有,十分传神,受到老师的赞扬。 在莽山,我们分工合作,女同学担负了厨房炊亊工作, 学会了炒菜、煮大锅饭;我们男生则在野外劳作, 学会了沤草木灰、种莱、种红薯、施肥、驱虫, 还学会了识别野菓、野菌等。最难忘一次深夜两点钟摸黑爬山涉水, 到塘坊瑶寨挑红薯种, 回来路上尽管累和饿, 也没一个同学偷吃红薯。这一切,真是迏到了洗心革面、脫胎换骨的效果。 写生自然, 远比课堂死背硬记效果好 莽山属于亚热带湿润气候,春天满山的木莲花、樱桃花和千年高山杜鹃花,真是繁花似锦;还有挺拔、参天的粤松(现在叫莽山松);更有奇峰怪石巧夺天工,那蜿蜒清澈见底的河流,以及“飞流直下三千尺” 的瀑布, 是所有画谱上见不到的。每日下午, 班主任朱辉老师指导我们实地水彩写生, 黄甦老师指导水粉写意, 陈伯容老师指导油画写真, 然后集中点评。这比课堂死背硬记技法效果好得多, 不少画作在省美展展出。 音乐、午蹈、戏剧、文学系(科) 的师生们则深入瑶寨釆风, 挖掘流传的山歌、瑶鼓舞、民间传说等, 丰富创作题材。以致后来回省参加文艺汇演, 不少作品获奖,在省报、省画报均作为下放成果突出刋登。 1961年元旦前夜, 我们美术系师生在新住地黄家坝的冬干田里,举行篝火晚会。国画班的女生们表演了小合唱《三杯美酒敬亲人》,记忆犹深的是,雕塑班的一位醴陵籍的女生唱了仿醴陵民歌《乡里妺子进城来》改词为《城里妺子下乡来》,风趣、幽默, 歌颂了下乡体验和锻炼的收获, 赢得了大家最热烈的掌声。 当时钟敲响22点时, 收音机传来了容囯团为我囯夺得了第一个世乒冠军的喜讯, 同学们欢呼雀跃起来,那种激情、亢奋, 是如今的青年难以体会到的。 这年5月中旬, 我们全体师生告别了莽山, 圆满地回到省城校园。尽管隔了半个世纪之久的现在, 每当同学们重逄, 都特别怀念这段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 载《郴州日报》2016/5/8周末副刋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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