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雄讲坛：鲜为人知的战场见闻（续）

鲜为人知的战场见闻（续）

曹光雄

般，光秃秃地一片焦黄，这是我火箭炮发射的威力所致。同登守军营地尸横满地，且也都是衣不遮体，未有人收敛，明显这是半月前被我炮击倒毙，衣裤缝被炮弹瓦斯冲击波撕裂开的。那尸首因气侯早热都已腐败呈水肿巨人状，散发的浓烈尸臭刺鼻异常难闻，我们戴了两层口鼻罩都挡不住其臭味。
       当由两名战士荷枪陪我们来到同登县城打铁街，见门牌14号屋里有百姓在家，便入屋访问。被访者有5位男女，是较胆大而留住乘乱发国难财的年青仔，他们正在屋内天井（有吊井）清洗街坊人疏散时丢下的摩托车，欲占为己有。我们问他们对这场战争性质有何看法？他们中一位男子操广西合浦北话（边民通北话），有些结巴地回答：“打仗丶仗嘛”，接着摇摇头，“总丶总是不好的”。赵组长便也用生硬的合浦北话，揭批越方当局恩将仇报，还指着我告诉他们，当年他就赴越投入援越抗美战争轮战8个月，为支持你们抗美救国，我们不惜牺牲，付出了很大代价。现在越方忘恩负义犯我边界、杀我边民、虐待并驱赶我华侨。因此，我军自卫还击，这是一场正义战争！使得他们无言以答。
      在炮兵52团一营阵地上，我发现一个怪现象：每门炮阵地掩体处，都烧了一堆篝火，中越边境地处近乎热带，阳春三月气温已达27丶8度了, 烧堆篝火难道不怕热吗? 一了解, 方知每门炮阵地掩体下, 均浅埋有越军尸体, 其尸体腐烂臭味四散, 烧堆篝火便可热涨冷缩，将臭味排散开外, 使局部空气变好。战士们这种小发明，令我佩服。这个炮团装备的是加榴炮, 即加农炮与榴弹炮的相结合, 射程远达30多公里开外, 且威力大, 有小导弹之称,从同登可直轰到谅山省城。
       未几许, 我55军以摧枯拉朽之势, 攻克了谅山, 当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这一战绩后, 一些外国驻华使节不相信, 正当军委叶剑英副主席挠头皮时, 即收到我55军摄影干事李永安抢拍到的:我雄纠纠的两名手持冲锋枪的战士, 耸立在谅山省府大门, 门两侧有一对德国克卢伯铸铁炮的特有标志的传真照片, 证实了此消息的准确性, 新华社丶中央电视台立即向全世界播发了此照片, 令国际上不得不赞叹我军对越自卫还击的神勇，王处长和我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李永安为此荣立了一等功。李永安, 常德人, 战后他爱人带一对四岁可爱的孪生女儿探亲毕，从潮阳军部经广州转火车回湖南, 曾住军区大院我家周转。 提起此事，我对她说：“李永安的军功章里有他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呵！”军嫂为之动情，深为丈夫自豪。
       自卫还击取得胜利后，被我夺回的凭祥市夏石乡法卡山还不时地遭到越方天目山守军的冷枪、冷炮袭击。1980年建军节前夕，我要上法卡山采访前线官兵。驻守法卡山地区部队二营副营长、一等功荣立者梁天惠对我说，考虑到安全问题，营里还没让一个记者上去过。他见我执意要上去，便特许了。为麻痹和警惕越寇，他派了两个老兵当警卫，临出发前，他故意将我的军帽拉歪，将我的手枪挎在衣里面，并交待卫兵一前一后稍拉开距离，沿坑道放松自如前行，造成稀拉兵假象，这样就不至招敌观察哨注意。果然，半小时后我们安全到达法卡山阵地。
      迎接我的是二连副连长李土湘，他居然是我郴州的老乡。他领我到前沿各猫耳洞查看，透过指挥镜观察对面越方昆绢村左侧敌415高地，见敌哨所前几百米至我法卡山背，有几堆白花花的物状不解，李副连长介绍：那是被我击毙留下的越寇尸骨，他们不敢来收敛。尸体腐烂时随南风飘来的恶臭，那
些日子令同志们特别地恶心，吃饭看到猪肉就要呕吐，只挑点青菜送饭。后来虽然配发射了空气凝固弹，可将恶臭在敌尸体处集结不散发，但发射一次也只能维持2小时左右，由于心理作用，同志们还是见肉就恶心。但长时间这样营养蛋白质热卡供不上，就会影响身体和战斗力。不得已，连里将吃肉作为纪律强制执行，指战员们硬是克服困难，吃了吐，吐了又吃，像孩子捏住鼻子吃苦药般，终于将肉吞下去。
      回想这些情景，我真的深爱我的战友们，无论认识或不认识的，他们都是祖国的血性好儿男！
                (載<郴州日报>2015/4/12周末版头条)  (載<郴州新报>2015/5/15 第6版副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