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宿

文化长征宣传部

作者：李绿森　　来源：中国郴州新闻网　　时间：2005-6-2

   七十年前的十月十八日，是毛主席从瑞金云石山出发开始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日子，因而我们的文化长征，也选定今年的十月十八日出发，并按照毛主席当年长征的路线，第一站由端金的云石山向万田乡进军。所不同的这条路再不是当年那“路隘、林深、苔滑”的山间小道，而是一条即将建成的乡村水泥公路。使我诧异的是沿途人烟稀少，路旁只见到两位牧鸭姑娘和一位放牛的老头及几处正在收割稻子的村姑和农妇。更奇的是我们整整走了一个下午，竟然不见一个过往行人，直至傍晚时分，才有一群喊喊喳喳的孩子们从我们的背后追赶而来。这是什么原因呢？队长要我们干脆停下来等待着他们，可他们来到我们不远处，都也停了下来，你推着我，我推着你，谁也不肯向前。全都不好意思地笑着，队长问他们为什么好笑，有几位胆大的孩指着我的所着的军装和背包上插着的长征队队旗说着什么，我们全听不懂，但可猜想到是在问我是哪里来的，是来干什么的。我们的队长只好掏出了我们长征队的集体名片给他们，可他们仍然躲躲闪闪，互相推让着不敢伸手去接。好一会，才有一位脸膛黜黑、眼睛溜圆的男孩大胆向前接往了名片，这时，所有的孩子全都围住了那拿着名片的男孩，抢着看他手里的名片，见名片上写的都是作家、艺术家和全国劳模都赞叹不己，尤其是得知我们的阶段长是写马克思、恩格斯、列宁传记故事等著作的作家，更是惊呼起来了，一致要求他讲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等伟大的故事给他们听，这可使我们的队长为难了，马恩列的故事那么多，叫他从何讲起呢，更要紧的是天已傍晚，我们还没有投宿的地方，哪有时候给他们讲故事呢。为了不使孩子们失望，只好将不能为他们讲故事的原因解释了一番，但提出他们若喜爱这些伟人的故事，请他们把自己的名字和通讯处留给他，他长征完毕后一定为他们寄上一套，接着掏出一本袖珍笔记给他们留名，他们听了非常高兴，争着给我们的队长留下了自己的通讯处和名字，接着又很关心地问我们今天还要去哪里，一听我们正要找地方投宿，一个个都争着邀请我们去他们自己的家里住，我们这才知道他们是前面五六里的草织村的孩子们，这时正从山下小学读书放学回家，我们能跟着他们一道去他们村住宿，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好事。到底去谁家好呢，他们相互争了起来，这个说那个家里房子破旧，万一倒了下来可不得了，那个说这个家里不讲卫生，老爷爷整日咳嗽、随地吐痰，人家见了准会作呕，……一个个数落得满脸绯红，垂头丧气，最后一致认为只有那圆眼睛的男孩家最为合适，说他家新建的洋房既宽敞又明亮，床铺也很
   洁净，洗澡、吃饭都很方便。那圆眼珠男孩见自己的请求被公众称赞，感到非常高兴和自豪，竟急心跑回家里报讯去了。其他的小孩都陪着我们同往草织村走着，一路上又夸奖那圆眼睛男孩的妈妈如何爱干净，饭菜做得如何好，还是是县里、乡里的领导干部总是在她家里食宿等等。我们一路谈讲着，来到了仅有五六幢房屋的草织村，在矮小的土屋群中，夹杂着一幢钢筋水泥建筑的小洋楼，同行的小孩老远便向我们介绍，说这就是那圆眼睛男孩的房子，我们一见满心欢喜，心想我们今天跑了大半天，确实够累的了，而今有了这样好的住宿条件，总算能舒舒服服睡上一夜了，当我们来到那屋门口时，冷不防屋里窜出一条大黄狗扑向我们汪汪狂吠，我们正要挥动铁手杖防卫时，屋里传出一位女人喝斥那黄狗的声音，那狗立即夹着尾巴溜回屋里去了，但见一位身着一条洁白的围裙，留着一头短发的少妇笑逐颜开的将我们迎进了他的厅堂，要我将身上的背包暂时御下放在大厅两边的大马凳上，并很快从厨房里打来了三盆热水，要我们洗了脸快吃饭，我一看厅堂里已摆好热气腾腾的饭菜，她可能还觉不够丰盛，当我们正在洗脸时又拿几只鸡蛋朝气厨房走去，很快便听到鸡蛋打入油锅爆发出哗哗啦啦的响声和浓郁油蛋香气味，我们的队长心朝里边打喊，说桌上的菜够了，要她赶快收锅，弄多了也浪费了，她却笑嘻嘻地又走了出来，说我们长征够辛苦的了，她应多弄点好菜让我们吃饭，她等我们吃饭后还要领我们去前面找住宿的地方。她要带我们去前面找住宿的地方，这不是对我们下逐客令了吗，真使我们跌入了冰窑里似的，我们跑得双腿像灌满了铅一般，我们还能到哪里去呢，我们竟将端起了的饭碗放了下来，疑惑地问：“还要领我们去找住宿的地方，难道你家不能住么？”她紧闭着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又进一步说“你家不是有好几间空着的房子和不少歇着的床铺么。”见她似有说不出的苦衷，仍然默不作声，我又说，“我们可是你家的小孩把我们请来的啊，难道他没告诉你。”

   “我孩子告诉我了，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会来呢。这是孩子不懂事，请您们不要责怪，”接着又要我先吃了饭再作商量。住宿的事没有落实，我们哪有心思吃饭呢，我们另一位队员已气得离开了餐桌，忿忿不平的说：“我们吃饭，住宿又不是不付钱，你要多少钱也得开个价，但不应该采取这样的手段。”那少妇只是连陪礼道歉，说她希望我们不要产生误解，并一再要我们先吃饭，饭后她一定为我们打一个称心如意的住处，这使我们那年轻的队员更火了，说她既不愿留我们住宿便拉倒，不必油嘴滑舌，说不信没她我们就找不到住处，她说着已背好了背包便往外走，尽管队长一再制止，他还是离开了小洋楼，这么一来，我们也只好走了出来，队长见那少妇十分难过，只得劝她不要介意，并主动付给她的饭钱，那少妇当然不会接受，她虽然什么她没说，我却见她的眼圈发红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那少妇这才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角，无限情深地叫了我一声大伯，说不是她不愿留我们在她家住宿，只缘她的男人不在家里。实在对不起我们，请我们多多原谅。正在这时我闻到她尾里发出一股烧焦鸡蛋的浓臭气，这才想起她在煮的油炸鸡蛋还未出锅，劝她快回去莫把屋里的锅子烧了，她却全没听到似的，一味嘱咐我再走里把路可找到她们的村长，村长一定会为我安排好食宿。我一边应着一边追赶我们的队伍。走了一段又不放心回头看望，只见她仍然呆立在那暮露沉沉的公路上。她家那条大黄狗都显得十分不安地绕着她团团乱转。

   我按照那少妇的嘱咐，果然找到了村长，他对我们的食宿作了很好的安排，睡前，那房东老人还烧了几盆热水为我们泡脚，以消除我们的疲劳，我们非常感激，尤其是那年轻的队员，竟高兴的欢呼起来，说若早知道有这么个好住处，怎么会受那个臭婆娘的臭气。房东老人觉得奇怪，问明了是怎么回事后，竟批评我们不应该错怪那小洋楼里少妇，说她不留我们是有道理的，并马上向我讲述了他们这里发生了一起七个青年轮奸了一个少女的流氓犯罪案件，人家当然不敢收留我们。我们很不服气，让为他把我们大看小了，我们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老人却解释说，事情没有发生时，谁晓得谁是什么人呢，又说现在不有许多高官或公检法内部不也有人犯罪么。后来还说人家一个妇道人家，留几个外地男人在家里过夜，尽管怎么清白，谁敢担保不会出现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呢？接着又向我们讲述了那少妇一段辛酸的往事，她是本村唯一的高中毕业生，因为没钱上大学便和本村的一位农民结了婚。婚后跑到了广东打工，因她善于交除，为一家公司搞推销赚了一笔大钱，回家建造了这栋小洋楼，这使某些眼红了，制造流言说她是为一个老板当二奶赚了大钱，并说他的儿子也是那香港老板留下的野种，加之那孩子长得比谁家的孩子都好，尤其是远远超过了他自己父亲，这使她自己的父亲也怀疑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常常气得捶胸砸头，暗地审问她这孩子为何长得这样好，到底是谁和她搞出来的，尽管她一再解释这是依照科学喂养的结果，可他哪里肯信呢，有几次差点逼得她上吊、投水，直到后来通过做了亲子鉴定这才消除了他的疑虑，自那以后，她再不出去了，专门留在家里料理家务和辅育她的独生儿子，丈夫不在家里，从不留任何男人在家里过夜，这才封住了那些烂牙嚼蛆和血口喷人的臭嘴……

    今天走得实在太累了，倒在床上很想好好睡一个天婚地暗，奈何脑子里老浮现着草织村那小洋楼里的女主人，无法合眼……